被纳妾风云整得焦头烂额的陈洛骑乘着驴子一般的矮壮蒙古马，听着田间嘹亮的信天游，感受着瘦马古道的明朝味道，慢慢带着麾下陈字营向羌寨进发。
他犹然记得杜教谕那混杂着惊恐与震怖的表情，不禁嘴角露出一抹残酷的冷笑。
“曹家欲掘我娘亲坟墓，我欲戮曹氏全家，教谕为我谋划可好？”陈洛询问这位自信满满的杜家子弟的第一句话，赫然便是这等残暴言论。
杜教谕，杜子慎，嘴巴中嚼着的茶叶都喷出来，瓷碗忍不住滚落地板上：“将军，您真要这样……发疯？”
陈洛勃然变色：“欺我者，恒杀之。”
杜子慎喃喃道：“但是曹家在米脂盘踞百年，根节稳固，哪里是能轻易动得的……”
陈洛笑笑，却是嗓音轻缓却不啻于响雷轰炸般道：“水贼危险啊，我陈洛竟然剿匪不干净，让水贼又杀一来回，曹家拼死抵抗，奈何贼众浩瀚，更是有着蚁贼相助，最终惨死。”
他的腔调一转，变得阴鸷：“可悲可叹，曹家与流贼素有勾结，想要买得安全，谁曾想却是引狼入室，落得家破人亡的地步，流贼暴虐，乃至于斯。”
杜子慎正欲说话，但陈洛已经带着部队向羌寨进发，汗珠滚落的杜子慎捂着嗓子：“备车，我要立刻去见族长老爷。大事件啊！”
李航道忍不住道：“大郎，你这样就将计划泄露出去，如果曹家听闻后早作准备奈何？”
陈洛淡淡道：“准备？拿什么准备？你以为杜家凭什么高看我一眼，就是因为他们已经瞧出来，守军已经烂透了！他们与流贼结交是为自保，毕竟是名门望族，谁也不愿意跟一帮刀头舔血的暴徒死磕。但是他们怕啊，因为这些家伙被俘就是要砍头诛九族的。”
“已经连死都不怕的流贼，随时都可能起歹意掠夺他们积累数百年的财富，偏生目前是明朝。太祖皇帝的祖制下，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堪用的家丁，承平日久的他们也更加畏惧战争。其实都是一帮骨架很大里面塞满棉花的纸老虎啊，嘿嘿。”陈洛说得很是尽兴。
“他们愈弱，我们的机遇便是愈多。士族阶层富裕，却骄奢淫逸没有远见，商族阶层逐利，因此丧失底限频频卖国，农工阶层苦逼，只能惨嚎反他娘，就是这种世道啊。任何巨无霸都是海量银子砸出来的，时间不等人，我们要吃大户！”陈洛冷冷一笑。
曹家的覆灭，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一方面是睚眦必报的脸面工程，混军阀的陈洛决不能轻易隐忍任凭别人扇脸，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强硬；另一方面，就是试探下米脂豪族的底线，瞧瞧他们的态度，再决定怎样来对付他们。
“希望不会让我失望吧，他们如果短视，我自然会教他们见识到代价的。但若是有第一次妥协，以后的事情就将简单许多，凡事起点难，只要第一步稳健踏出，后面都将顺着纹理迎刃而解。”陈洛笑笑，很是期待。
“强硬呢？”李航道忽然道。
“我左手屠龙刀，右手棒棒糖。霸道将是我的招牌，这些家伙将见识到什么叫暴虐无道，嘿嘿。”陈洛摇着头，“但愿不会到那步，不过若是隧道计划成功，我们也不必再仰仗世家的鼻息，主动权将彻底逆转，我们将反客为主！”
他对新丝绸之路的厚望，已经是赌上饱食城势力的全部，如果成功就将破茧化蝶，迎来崭新的时代，如果落败，他就得继续老老实实做个小军阀，尝试着能否在明朝和流贼的博弈夹缝中生存。
在糜烂的现在，一千五的神武军算很有实力，但饱食城的供养也已经是极限，周围能捞钱的区域也已经稀少，而在以后蜂拥而起的浮躁时代慢慢沉淀时，一千五的小小数字就像是惊涛骇浪中的浪花，转瞬陨灭。
“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唯有放手一搏。”
那是陈洛想说，却是吞进肚皮的话，现在他是主心骨，决不能随便影响士气。
“雇佣回民和羌族的计划会顺利的。”李航道跟他不愧是一起玩泥巴穿开裆裤的兄弟，知晓陈洛现在的焦灼，拿羌族的事务宽慰道。
陈洛点点头：“按照我们收集的情报，羌族十八寨的反叛，实际上是因为朝廷拒不放粮导致饥荒年代富商必然囤积粮食的现象。羌民们没有什么手段，自然就更难弄到粮食，生活便困难得揭不开锅。加上浓厚的民族仇恨，他们便只能造反求生。”
“所以，”李航道帮他总结道，“只要我们愿意支付一笔银两，嗯，最好是粮食，那再签订管吃管住的契约，在家乡等死的两族百姓自然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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