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以智大摇其头：“如今我已然辨出你的身份，难道是要做说客，骗我去为饱食城效力吗？我只一弱冠书生，空有空谈，着实没有安邦救国的大能力，倒叫你失望了。”
言语转冷，只是拒绝。
陈洛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人各有志，岂能两论？何况就算你知晓我是陈洛，又没有将我的踪迹出卖给南京官衙，在下自然铭感于心。何况我救国是为救民，你本就是桐城豪族子嗣，一生荣华，我若掳你上贼城难道能给你更优渥的生活吗？即是不能，便绝无可能。”
方以智大为新奇，程朱理学讲究存天理灭人欲，儒家本就是在追求个人欲望外更强调牺牲自我成就大我，而陈洛却是说得应该顾惜个人荣辱财富。
陈洛继续道：“国家国家，先国后家，实则谬论也！家国天下，唯有先有家，然后才有国。国的诞生，是因为一家数口难以对抗天灾民变，难以维持律法秩序，因而需要组装成更高等的国家机器，而建国的缘由，便是为捍卫家的福利，并非是一群庸人自愿为一群贵族服务的机构，也不是天赋神权。”
方以智若有所思。
陈洛鼓动三寸不烂之色，悠然道：“秦地饷银不发，故蚁贼盛行，朝廷不明以为是天生刁钻之民，应该以兵锋绞杀，然只要饷银一日无有，蚁贼代代无穷尽也。天灾震怒，难民如潮，朝廷以为用户籍强行困在原地，便能消除难民潮，但只要赈灾无能，难民代代无穷尽也。”
“国者，民之集也。当国开始抛弃其民时，便已然等同自杀不战自溃，我等既蒙抛弃，岂能以德报怨仍旧愚忠？自然是要重新缔造新朝以图自保。其实，只是为活命而已。”陈洛淡淡笑道。
方以智哑口无言，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而现今明朝境内流贼四起枭雄纵横，处处是大贼肆虐，一股股已然老奸巨猾难以剿灭，难道真的是诚哉斯言？
他们踱着步行到江边，星空璀璨，未有一丝丝尘埃，澄澈得让人心生静谧。
陈洛他们走到正煮着小红泥火炉的茶摊旁，点一壶信阳毛尖，嗅着沁人心脾的茶香滋味，默默品茶，琢磨道理。
久久，方以智张嘴道：“对了，陈兄曾说，能解决百姓生育问题，不知道有何方法？难道由国家强制？须知繁衍乃人伦天理，纵然是律法也绝不该强制。”
陈洛笑笑，只是摇头，在明朝当然没可能像后世计划生育那般强行控制人口，因为统治明朝的不仅仅是皇帝，更是无数豪门家族组成的士族集团，他们个个妻妾成群穷奢极欲，岂能容忍这般严酷的生育控制？
再者，豪族赖以延续的根基，便是代代子弟无数，然后从中筛选有才能者培育，方能每每都有合格的掌舵者。如果每代都是独苗，那便必然是富不过三代的结局。计划生育乃是震撼豪族根基的行径，绝无可能在明朝推广。
他反问道：“我中华百姓缘何要多生子嗣，重男轻女？”
方以智不假思索的道：“当然是因为要耕种土地，承担劳役，还要子嗣养老。一户如果多些能干农活的男丁，便能多种粮食，生活便能富足许多。也能在地方少些欺负。”
陈洛微笑：“那他们真的能富足吗？半大小子饿死老子，在抚育时家家户户必须要节衣缩食，生活穷困潦倒，而能维持饮食便已然不易，哪里还有可能送去学堂。因此这样抚养成才的子嗣便是只能土里刨食的普通人，焉能改变一架命运？再多生，也是如此。”
方以智苦笑：“再者，只要有夫妻敦伦，生育便是情不自禁，哪里能够禁绝呢？”
也是，现时代哪里有避孕措施和结扎手术，何况娱乐手段极少，一到夜晚为省灯油钱家家户户便尽早上床歇息，这时候滚床单就是唯一的娱乐，生娃便是副产物。
陈洛却是笑道：“只是，尽管如此，同样有着解决手段。如果我免费办置私塾学堂，凡是在户籍上只有独子的，方能免费就学，我饱食城一力包办学费食物。而多生多育的，则没法享受此福利，如何？”
陈洛所说的正是将义务教育与控制生育挂钩，现在的明朝可绝非是后世的中国能比，中国刚刚施行九年义务教育时，虽然免除学费，但总有杂费收取，也绝不是小数目，算不得真正的免费教育。又要交钱，又耽误一男丁的工作，所以在很多地区推行力度很弱。
而现
在的明朝正是全球经济的核心，银两吞吐的巨头，简直是后世的美帝，经济发达得难以想象。但是穷富差距也是非常恐怖的。
而义务教育，正是贫富矛盾的润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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