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近之人谁不知柳二郎行事不择手段?哪里就讲究这些了!>
二人说说笑笑,走入后花园。只见一片近乎二三亩地大小的湖泊,天光云影,绿荷点缀。>
湖畔有座四角飞扬的亭子,清雅别致。亭中二位老者俱坐在矮凳之上,手中把持着细长钓杆,人似融入静止的画面中。>
柳湘莲从侧面望去,其中一人年约五旬,眉目与冯紫英有几分相似,只穿家常锦袍,并无名贵装饰之物,却容貌堂堂,威仪赫赫,当是冯唐无疑。>
另一名老者头戴青布道巾,身着棉布道袍,腰系黄丝双穗绦,须发俱白,神清气朗,一副仙风道骨的做派,似是位得道高人。>
二人似乎未察觉他们的到来,一动不动。>
冯紫英不敢上前打扰,低声介绍:“这是家父。”>
又指着那位仙气老者:“这是家师。师父学问渊博,医理极深,能断人生死。”>
柳湘莲当即想起,这不就是书中给秦可卿看病的张友士么?几位太医都看不准的病偏他能断准,确有几分本事。但恐怕不仅仅是冯府先生那么简单。>
二人站立亭外不远处等候,也不敢说话,怕惊了游鱼。>
等了好一会儿,冯唐的鱼竿忽有了动静,狠狠下垂,他忙收杆取鱼。>
收拾完之后,冯唐回头朝他们望来,目光平淡。>
二人赶忙走到亭中,柳湘莲作揖行礼:“湘莲拜见冯世伯、张先生。”>
冯唐尚未开口说免礼,那仙气老者便笑呵呵道:“老夫耳力极佳,适才阿英并未言及老夫姓名,柳侍郎何以知我姓张?此番入京不曾在外行走,知我者不多啊!”>
柳湘莲一怔,刚才是脱口而出,却忘了冯紫英并无提到张友士名讳,按道理他是不该知道的。>
好在他心思灵活,随即笑道:“老先生好耳力!紫英兄刚刚没说,可不等于以前没说。老先生医术精湛,晚辈素来贪生怕死,自要记在心里,万一哪日有用也说不定呢!”>
冯紫英一头雾水,满眼迷惑——我何曾说过?怎不记得?>
柳湘莲说的极为自然,好似便是实情,但冯紫英的惘然反应也落在冯、张二人眼中,彼此对视一眼。>
冯唐以目示意一个蒲团:“贤侄请坐,此处简陋,别介意。”>
“世伯客气了,唤我‘二郎’便好。此处风景怡人,赏心悦目,真乃人间福地!”>
柳湘莲浑不在意的盘坐蒲团之上。>
“二郎垂钓之技如何,要不要一试身手?”冯唐笑问,也换了称呼。>
柳湘莲拱手婉谢:“多谢世伯盛情,不过还是免了罢,年轻人爱动不爱静,此等雅事,且等小侄上了年纪再说。”>
“那可有的等了。”>
冯唐也不问他来意,只管天上地下的扯闲篇儿。>
柳湘莲只得主动说了:“世伯,小侄今日来是有不情之请。”>
“哦?是么?”冯唐并不追问,似乎不感兴趣。>
柳湘莲只好继续道:“小侄当下掌京营操练,有意请世伯出山相助,未审钧意如何?”>
冯唐闻言皱眉,没想到他真是为了此事而来,还堂而皇之要请他出山!难道他不知冯家今日处境?何敢作此邀约!>
冯唐笑道:“二郎,你素同紫英交好,难道不知这十余年我不曾出府?”>
柳湘莲温润微笑,答道:“往日出府无事可做,世伯何必出府?”>
冯唐饶有趣味:“哦?那你倒说说,今日出府有何事可做?难不成也去参加你那什么‘教导队’?”>
他既知“教导队”,显然听过了昨日“英雄大会”的消息,可见并非真的心如死灰,“两耳不闻窗外事”,柳湘莲更有信心了。朗声道:“教导队只训练士卒,低阶将官足可胜任,何敢劳动世伯大驾?此番请世伯出山,乃是为大熙培养良将!”>
“为大熙培养良将,好大口气!”冯唐笑道:“你难道没听过‘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良将哪是容易培养的!非战场厮杀不可得!”>
他好奇道:“不过,你想让谁来做良将?”>
“京营将官。”柳湘莲答道,并不迟疑。>
“京营将官?”冯唐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不止,边笑边摇头不已,如似听了天大笑话。>
柳湘莲知他为何而笑——京营几成废军,正是因有一群朽烂将帅。>
想去培养他们,何异痴人说梦!>
他只得解释自己的用意:“世伯,京营糜烂,兵不堪用,将更不堪用,小侄岂能不知?只是,此辈多为世职,无法轻易黜退,而眼下练兵又势在必行。小侄以为,其中未必无一二可堪造就者,不如加以培养,尚可一用。倘若果真无可救药,罢黜也有充分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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