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便摆手示意他带路。
“将军，那些人亦带着数门虎蹲火炮，在石头缝隙中，有虎蹲火炮前脚插进湿软土壤的痕迹。我测量过，正好跟我们缴获的那些虎蹲炮一样。”王五千很确信地道。
“五千的观察非常仔细，当真不愧是我陈洛手底下最缜密的斥候！”陈洛啧啧称赞，能找到痕迹易，但能记得用虎蹲炮的距离来对比的却少。毕竟需要插进土壤的有炉灶，铁锅，烤火架等等一系列军用物品，寻常斥候都是直接略过。
王五千窃喜抱拳：“不敢居功，谢将军夸赞。”
“回去后，得招募些手脚灵巧的家伙，便让五千升职教官，专司军情收集，军饷直接翻倍便是。这活计很危险也很关键，五千须要勤勉谨慎啊。”陈洛勉励这位喜忧参半的未来特务头子道。
“谢将军赏赐提拔。”他最终还是拱手道谢，不过在王五千心中其实很想加入铁牛，刑狂徒那样与将军走得最近的圈子，做斥候在那时候毕竟是算比较低等的兵种，虽然王五千做的很好，但纵然是他自己也不觉得一直做这兵种有何前途。
陈洛知道他的忧虑，斥候冒险极多，却往往没有直接的人头战功，晋升途径亦有限，的确是很尴尬的兵种。他便直接拍拍王五千的肩膀：“以后，斥候侦察到的情报，一律按真实性记功。等我们回去记录个章程出来，此番偷袭商贾的也都暂且存案，斥候也会很有前途的。”
王五千满心欢喜地鞠躬倒退，对陈洛他自然是全身心信赖的。
既然得知要狩猎的猎物真实行踪路线，他们便即刻启程死死咬住不放。
王五千的嗅觉果然敏锐，连史特朗葛都是用刚听的评书《水浒》里的神行太保戴宗来夸赞他。
果不其然，在两日后的黄昏，接近延绥镇榆林堡的区域，他们的瞭望手终究是找到了这些匆匆扎寨的商队。
“今夜三更时分，全部打杀。”陈洛咀嚼着味道淡薄的行军粮，美美就着一口脱水肉脯，端坐在一块石头上冷淡说出这军令。
“持刀盾持火铳的人，不要留活口。其余者，商队成员我有用处，少杀；那些匠户罪人都禁止滥杀，到时候让博易派遣得力臂助运回饱食城。”
陈洛的思路很清晰，就是要先杀光护卫，然后逼迫商队管事为己所用，然后驱赶着他们去延绥镇骗开边关，长驱到河套平原。
“得令。”众将低沉回应。
月黑风高杀人夜，正是锄奸时！
叛国者诛，叛汉者死，炎黄暴怒时，必有枭雄无双！
“边军不做的，崇祯不做的，都由我来做。”陈洛喃喃低语着，眼睛越来越坚韧，清朝已经被历史证明是不折不扣的时代倒退，更是带给中国屈辱的近代，作为现时代唯一的先知者，他顿觉责任压得脊梁沉甸甸的。
篝火熊熊，越来越清冷的秋日中，小声交谈着的陈字营非常淡然地躺着休息，哪怕是紧随着就要发起强袭也没有丝毫紧张。
反观原沙博易麾下的水贼，个个都下意识擦拭着刀枪，手心脚心渗出汗来，他们是抢劫普通小商人和良民的好手，现在面对的却是一个规模在六百人的正规商队。
从痕迹上看很可能有虎蹲炮有鸟铳手，精锐家丁很可能在四百余！
平素，水贼们若遇到这样的硬骨头，当然是老老实实蜷缩在窝巢里闷头睡觉，现在竟然要真刀实枪地干，他们便心虚得很。
“嗨，老邢，你们就……不怕？”一个水贼头目讷讷地问。
刑狂徒得意冷笑：“我在关宁军时就枭首过两级后金鞑子，在陈洛将军麾下效力时，更是砍杀了十三个脑袋。陈字营的精悍是从刀峰枪林中杀出来的，我们怕什么？有将军在，我们就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他们闲聊时，在北方却猛然爆发出一阵轰隆隆的呼啸！
参加过火骡阵夜袭的陈字营士卒，立刻耳朵翘起来，因为那正是虎蹲炮发射的声响。
顺着风声，竟然传来砍杀的粗鲁嗓音：“给后金鞑子送钱，也不给爷们孝敬，该死，都给马贼爷爷们杀了！”
然后便是爆发出一阵冲杀和鸟铳乱射的恐慌。
“怎么回事？”
陈洛有点奇怪，晋商这头大肥羊竟然还惹来其余马贼的觊觎？不对啊，陕西边军现在依然强盛，明境内根本没啥马贼，塞外也听沙博易讲都被女真和蒙古联合清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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