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目瞪口呆。
曹文诏目眦欲裂。
高起潜完全傻眼。
在这等情形下，谁能想到洪承畴这般用心良苦的事情，竟然早就落进敌人的彀中？或者说，竟然能够让敌方主母身份的人来扮演诱饵？这是何等的牺牲，何等的决然？
他们的确是没法想象，在明朝人的理念中，天潢贵胄们岂能做这等自陷险境的事情？所以他们脑袋里根深蒂固的事情中，根本没有出现任何向这方面的怀疑，最多是一直怀疑在城墙上设置指挥所才是诱饵。
但是这场蓄谋已久的炮轰，却是在指挥所全体高官基本全都去城墙上指挥战斗时发生的，因此洪承畴的疑问也已然被释放。
但，偏生媚娘就真的是活生生的诱饵！
“糟糕了，中计了，完蛋了。”洪承畴的脑袋里所有思绪全数伴随着被掀翻的炮群炸碎，他亲眼目睹着所有的事情变得无法挽回，现在他的脑袋里只嗡嗡的盘旋着一件事情——陈洛，已经再没法扼制！
他将一飞冲天，裹挟先征蒙古，再溃女真，后退明朝的威望，威望一时再无双！事情愈发大条，但他能做什么？唯感觉嘴唇苦涩的洪承畴黯然的握住腰间宝剑，此番折戟沉沙，崇祯还会信赖自己？监军高起潜再度血本无归，他的暴怒将如何发泄？
“撤军。”洪承畴最终喃喃道。
曹文诏黯淡的点点头，事情走到这般田地，就意味着只能撤离，还能稍微保全下这支老牌部队的精英，只要种子还在，将来再稍微经过注资征兵和训练，就能够立刻再度崛起，还能卫国守边疆。
但他低估了高起潜的疯狂程度。
“绝不！继续攻城！给我将所有部队都推上去，我们再攻两日，肯定能在陈洛驰援前打下这座破城！”他怒焰滚滚，嘴里的口水简直如喷射的神炮般。
洪承畴拒绝道：“不可能的，陈洛必有后招，而且有蒙古人做他的后盾，陈洛很轻松就能拉拢到一批轻骑，这些人如果在胶着的时候闯进战场，我们就将立刻完蛋。”
高起潜执拗冷笑：“是吗？我可是监军，我说要打，怎么，你有意见？”
洪承畴和曹文诏都是怔住，先前高起潜是觉得自己没啥真材实料，但饱食城的利益着实诱惑，所以他耐着性子想要这大名鼎鼎的两员战将帮他达成目的，只是瞧起来就算是这两家伙绑在一起，也是没啥功用嘛！
既然是无能废物，那就我亲自试试！反正事情已败，损失多少对自己来说有何区别？在他的脑袋里，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将士的生命，唯有自己的利益和在崇祯帝那里的筹码，才是他养身立命的根基。为这些，他必须冒险！
洪承畴想要据理力争，但曹文诏只是拉拉他的衣襟，嘟囔一句，然后他便沉寂下来，毕恭毕敬的行礼后就离开帐篷。
“你明明知道，他这样只会将我们的部队全部败光的。”洪承畴愤怒质问，“缘何还要让我闭嘴？高起潜这样折腾，损失得可是我们的子弟兵啊。”
曹文诏只是摇头：“没可能的，你看他还像是会听我们的人吗？他既然决意去做，那我们抽身便是，一切后果必然会被栽赃到我们头上，这样的话，不如早早谋划退路！”
洪承畴皱皱眉，惨然一笑：“退？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千载难逢的绝佳机会，依然是被陈洛扼杀。已经不再有希望了，陈洛拥有我们撕毁条约的正牌理由后，便犹如按住朝廷的死穴，此番陕地必将彻底沦丧。陈洛得一省，比他坐拥一城的祸害必将凌驾百倍！”
“祸国巨枭已长成，你我都是螳臂当车……”他每说一个字，心里的愤懑就愈加浓郁，当真是天亡大明吗？
他们想要撤离，但最终没能成，高起潜已经死了心思一定要攻破饱食城，甚至叫嚣着许诺屠城，三日不封刀任凭将士劫掠。
这诚然成功调动一批悍血士卒的意志，在另一方面，却是在饱食城内同时引起愤慨和恐慌两种情绪，但前者决意死战，后者被迫死战，让饱食城内的抵抗同样爆发出高潮，敌人想要攀爬城墙却被因为暴怒加进战团的新生力量溃败。
次日黎明。
晨曦渐渐蒸腾，但渲染这一幕的却是饱食城下无尽的断肢残骸和狰狞血色。
这是……血色的黎明！
高起潜的眼球里满是血丝，他已经夙夜未眠，毕竟是在深宫里成长的胆怯
太监，在夜幕那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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