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知其真心。”他们说的话，都没有丝毫避讳黄老先生的意思，但后者却是闭
目喃喃道：“幼玄是我害汝啊，悔不该一头撞死在南墙上。”黄铭似乎对黄道周的决定全无疑虑。
知子莫若父，是故陈洛对黄道周的脾性也算已有领略。
“黄老先生勿忧，待得石斋先生愿意于我麾下指点迷津，且将我们带出闽南后，我必释放汝等，令你一家团聚。”陈洛淡淡笑道。
若是两日前，黄铭必然破口怒骂，但他才亲身经历那般惨烈的恐怖大战，陈洛以区区三百骑完败张献忠刘国能等，实在令他极是震恐。尤其是他人老成精，更是笑得在江南能打的部队，其实多半也就张刘麾下那等水准。对这等未必是英雄但绝对是豪杰的人物，斥骂只能被当成笑闹，全无效用。
“你如此勇猛，若辅佐大明朝，必能成辅弼的中兴名臣，缘何从贼？！”黄铭苦涩地问，满脸容光焕发般，仿佛终于找到一条救国济民的坦途，顿时话语便多起来：“我明朝江山稳固三百年，国运昌隆，现在女真猖獗蚁贼横行，却只是伤及皮毛，只要有雷霆手段，必能一一慑服……”
陈洛淡淡笑笑：“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泱泱大明朝啊……现在连国之柱石的江南粮仓都已被贼所侵，您觉得他们依然是疥癣小癖？呵。女真已有披甲数万，明朝只要没有坚城利炮之势，转瞬便将倾覆。须知我们最强的关宁铁骑，在最鼎盛时也没法与八旗正面交锋啊。”
“您在江南久居，有一则消息您或许不知。”陈洛撇撇嘴，娓娓道来：“我大明岁入数百万两白银，诚然是所有汉人王朝来最低谷。汉唐尚且毋论，宋朝我们的鼎盛时期，可是有整整亿两白银进项啊！其差距整整百倍，难怪崇祯已没法付出军饷，只能眼看着天下倾覆，毫无还手之力。”
陈洛勒马停在“紫阳书院”那凤舞龙飞的匾额下，轻轻敲响门房，继续淡淡道：“但时代滚滚向前，明朝却是比宋时要进步许多，我们中国的财富纵然不如宋朝富庶，也着实相差不多，缘何税收如此少？”
“朱家至尊仁德，不愿多收税赋……”黄铭正欲驳斥。
但门房里却是有儒雅的嗓音淡淡接嘴：“无他，士富国穷民死而已。”仅仅六字，却是道尽明朝国势。
“幼玄！”黄铭热泪盈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竟使你致家室所累，是我不慈啊！”
黄道周从阴影里走出，言笑晏晏，博冠握卷，颇有古贤之风。刚刚简单的接触，同时让陈洛深知他绝非浪得虚名之徒，果然是人杰！
“江南地灵人杰，难怪能有石斋先生这般大贤。”陈洛吹捧着，仔仔细细打量着这位在儒学圈子里影响极强的退役官僚。
“你为何会在门房里睡？”黄铭心疼地问，对亲子的慈爱尽显无疑。陈洛在旁边静静看着，都不禁心生感动与羡慕。他的前世今生尽皆有天煞孤星之噩，毕生颠簸流离，哪里曾享受此等脉脉温情？
正像是穷人渴望能一夜暴富，弱者希冀掌社稷神器，陈洛所谋的，素来都是能托庇的家园，仅此而已。
黄道周搀着老父，温润笑着：“父亲娘亲被掳后，我知陈洛必要来擒我。同僚劝我躲进深山，但我不知陈洛是否暴虐狠毒之徒，若他求见不得，用您老二人泄愤，我岂不是抱憾终生。所以我便与门房交换卧室，这样如果陈洛来书院，我便能在第一时间得见你们。”
他愈是如此恭顺极孝，黄铭便愈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嘴里只是喃喃着：“我害你失却节义啊，都怪我……”
陈洛嘴角微翘：“你若言孝悌，我必小觑于你，觉得你是虚伪奸猾之人。但你本性流露，却是大孝，也不枉我来南面求你襄助。”
黄道周微哂：“你来南面，却是要躲避郑芝龙在北面的围追堵截吧。至于我，定然是一时兴起罢了。只是看你照料得我父母极好，我也知道你是人中枭雄，若我违逆你意，必撕破脸皮用我父性命胁迫，不如直接便跟随你北上。”
他说得爽快，令陈洛不禁也是惊疑。
黄道周见陈洛迷惑，不禁苦涩道：“我虽然有偌大虚名，但终究只是一儒生，只消一粗陋士卒便能将我擒住，你何必多虑？况且我父母体虚多病，不能急逃，我是决然不会轻易带他们逃走的。路途颠簸中若是病发，岂非是我自戕弑父？”
陈洛疑虑尽释，便与向鹤跹方以智等人目光交流一番后，觉得全无问题，便是决定带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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