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单纯让牧民们推举他们愿意服从的领导者，两位叔公的权力便被彻底架空。父汗您觉得呢？”额哲反问。
“没可能啊，他们两人都不是蠢蛋，岂能就这样束手就缚，必然要折腾起来的。再者，他们虽然是势穷而投，但陈洛竟然用出这般绝户计，他就不怕以前用的千金买马骨伎俩被觑穿？”虎墩兔汗难以置信。
额哲微微冷笑：“您的想法，依然还是停滞在蒙古兴隆的年代呢。陈洛元帅与两位叔公围炉夜话，已然将盛世的面纱扯碎，让他们看到现在蒙古人步步踏进深渊的真相。”
“国事早就如惆如塘，非得有大牺牲大仁慈大勇气才能挽救！励精图治，改朝换代，都是必然。您觉得两位叔公很难接受吗？但其实您仔细想想，权力虽然从两位叔公手里拿走，但依旧牢牢掌握在蒙古同胞手里呢。”他淡淡道，说话条理清晰。
不知不觉间，他就从无数年前在父汗榻前唯唯诺诺的阴影中走出来，口吻不禁变得肃然许多。而虎墩兔汗也已然不敢再用平素的眼光来小觑自己曾经很傻不开窍的孩子。
“再者，您觉得，叔公们包括您的权力究竟来自何处？”他再度反问。
虎墩兔汗下意识的看向搁置在桌上的传国玉玺，但本意就是来获得这件信物的额哲却是轻蔑一笑，不置可否，并不觉得这些玩意有多有用。
“元帅说得对啊。”额哲不禁感慨，“老牌贵族们沉浸在旧时代天赋神权的梦里太久，被女真人的强势崛起摧枯拉朽般毁灭正是理所当然。您们似乎已经忘掉，我们的权力正是来自领民。他们支持，我们便有耀武扬威的军队，便能逼迫四方部落臣服。”
“现在，陈洛元帅已经用选举制度让百姓们自己选定掌权者，这就意味着他们公然将两位叔公抛弃，也就是说他们根本已然没有任何翻盘的筹码，他们还能如何违逆元帅的意愿呢？”
虎墩兔汗悚然而惊，陈洛釜底抽薪的绝户计果然狠辣，竟是完全击中七寸！
看着颓然的父汗，额哲不禁生出不忍的想法，轻声道：“元帅也已然没有任何千金买马骨的必要啊。在元帅的支援下，贪狼行省的发展必然迅猛。您只知道王莽谦恭未篡时，您可否知道朝三暮四和朝四暮三的故事？人啊，是很怕攀比的，尤其是同乡人和同胞人。”
“您想想，只消三年后，贪狼行省的蒙人丰衣足食，也不用再想现在这般征战四方损兵折将，到那时其余部落的蒙人会怎样看？”他第三次反问。
而这次，虎墩兔汗再没有任何话语。
是啊，当他们看到只是做出一个极其简单，甚至不需要任何代价的抉择后，那些曾经与自己处在同一档次的同胞竟然脱胎换骨，获得远超自己数倍的安稳生活，他们岂能不眼热不心酸不焦虑？
投奔陈洛的狂潮将再度暴涨！
而他刚刚亲口承认过陈洛的赚钱本事，这厮绝逼是有着让两座行省崛起的本事的。甚至在虎墩兔汗看来，只消河套行省和饱食城稍微从指头缝里漏出点玩意给贪狼行省，那些习惯贫寒生活的蒙人就能活得滋润。
再桀骜不驯的贪狼，在吃得白胖胖圆滚滚后，也将成为驯服的忠犬，再没有狼性。当年与宋朝对峙的西夏和金朝，都是在宋朝的经济渗透下如此彻底丧失勇猛的。他们老祖宗的崛起依赖的便是这个，他们在趁势而起后，王族的祖诫便一直是提醒他们的子嗣切勿骄奢淫逸。
“我们的民族真的会成为汉人那样绵软的软蛋……”虎墩兔汗不禁目眦欲裂。
额哲轻轻摇头：“陈洛元帅带来的是热兵器时代，您难道觉得决定胜负的还是所谓的血勇吗？您觉得一个拥有足够知识瞄准精准的炮兵和一个狂徒般勇猛神武的骑兵，更能在战场上造成足够杀伤？”
虎墩兔汗被问住了，他忽然感到一丝尴尬。那个骑着竹马绕床玩的娃娃，现在已经是比自己优秀这样多的可汗了吗？他的每次反问都让虎墩兔汗深感自己的匮乏。
额哲继续自问自答：“您也很清楚的明白吧。一个技能合格的优秀炮兵，他只要不是怯懦得遇敌即溃，便会比任何冲锋陷阵的骑兵产生更强的效能。这便是崭新的热兵器时代！何况，元帅早就决意抛弃儒学统治里要求弱化民间尚武精神的那面，他让《民生》这份社会舆论喉舌的报纸直接刊登武侠故事，难道您无法管中窥豹通过这份举动看到他的意思吗？”
“可……如此一来，世间将再无蒙古。”虎墩兔汗嘴唇哆嗦，声音苦涩。
额哲大笑：“是被
历史的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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