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吧。”王五千提着老虎凳辣椒水，顺便提出一个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正在跪求痛痛快快死掉的死囚，正是王好贤印象里最是骨头倔性格强硬的家伙，这样的人都已经崩溃到这种程度，可见饱食城在光鲜善良外表下面，确然也有着难以言喻的暗面啊。
王好贤暗暗想着，抬头微微瞩目那位身居高位的少年郎。尽管骨头里有内敛的刚毅，但其颜面的稚嫩和未有沧桑磨砺的温润，还是能让人看出他的真实年龄，尤其是王好贤这等老怪物。
“王好贤教主，在我们的饱食城里兴风作浪这多年，不知道所谋者何啊？”陈洛没空瞎墨迹，自然直入正题。
王五千从炭盆里拿出烧得通红的烙铁，开始在王好贤的脑壳上比划，更恐怖的是，这烙铁的型号竟然是惊人的蒲扇大，如果烙印到脸上，很显然不仅仅会是惩罚的问题，而是彻彻底底的毁容。
王好贤只能苦涩的笑：“我想，现在我们都站在大明朝廷的对立面上，敌人的敌人应该是朋友才是，既然如此，何必苦苦相逼呢？”
王五千将烙铁推得更近，只是不住冷笑：“前些时日的丰收祭刺杀，就有你们活动的迹象。别以为我们军情一处都是吃素的，很多蛛丝马迹都能搜寻到痕迹。已经对我们的元帅下手的你们，还指望着蛊惑人心？”
王好贤继续无辜的耸耸肩膀：“我哪里知晓……最近我们主要都是在蒙古发展信徒，那些蒙古人信的萨满教很粗糙，极容易改信白莲圣母，是我散播教义的最佳土壤。所以其实我们已经放弃在明朝的发展。这样一来，我们其实根本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对吧？”
王五千没有丝毫动摇，继续冷笑：“是吗？我如果真的没有利益冲突的话，你缘何要来诱引我饱食城子弟堕落邪教？又缘何要跟蒙古人纠缠不清，要我们元帅的性命。你难道能问心无愧的说句‘都是误会’吗？”
“都是误会。”王好贤的眼神澄澈，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要多娇憨有多娇憨。
陈洛嘻嘻微笑：“真不愧是数十年道行的老妖怪啊，就算是块朽木，经历过这些年的阅历，也该成为一代宗师了。”
“承蒙夸奖。”王好贤拱拱手，仿佛他不是阶下囚，而是一位无辜访客。
陈洛轻轻摇头：“其实我们的应对策略也相当简单，王好贤是白莲教的核心，他死，白莲教亡。现在我们审讯你其实图的只是那些与你合谋的幕后者，不过对这些人其实我们也早有猜测。就算猜测得错掉也实在没关系……”
陈洛很是淡然的撇嘴道：“反正我们迟早要将明朝掀翻，把野猪皮降服，顺便带着将蒙古纳入版图。这些人将来都是要清算的，里面总归会有你的同谋。王好贤教主啊，您虽然号称逃跑大师，在任何情形下都能寻找到生机，据闻您从缇骑的牢狱里都能全身而退。”
王五千不怀好意的接茬道：“是啊是啊，现在我们见识下你如何从狂飙的子弹下求活。”
这厮顿时哑然，他本想胡搅蛮缠，以那位与饱食城的关系，想必很快就能折腾来援军，加上自己的很多后手，想必逃脱也并不会特别艰难，谁曾想到陈洛竟然直接就想要自己的命！
“有话好好说，干嘛一上来就打打杀杀的。”王好贤实在委屈啊。自己好歹是堂堂白莲教的圣师，经营数十年的人脉庞大，势力雄厚，怎么就这样毫无招架之力呢。
“我倒是挺佩服您的，竟然胆敢以身涉险，亲赴我饱食城发展信徒。果然是觉得生命不可贵，早日赴碧落吗？”王五千继续嘲讽着。
王好贤只能张嘴：“那不是没办法嘛，现在蒙古那里虎墩兔汗迷恋红教，他又是式微得很，对其余部落的威慑力每况愈下，加上草原跟咱们明朝内陆比着实是穷窘，要是能在饱食城有份基业多些钱粮，对收拢信徒很有效力的。”
陈洛不禁面露微笑，靠老牌信徒聚敛财富，然后用这些财富诱惑摇摆不定的粉嫩新人入教，经历洗脑后他们便又能发展成敛财工具，这王好贤深谙后世著名的“传销”手段啊。只是窃财苟安便可，竟然觉得用这种下三滥伎俩就能谋国，真是蠢傻之尤。
“您发展得最有权柄的上家是谁？”陈洛继续直入主题，话匣子既然已开，就甭玩什么心计，这里是牢狱，谈话的是持
刃的仲裁者和跪倒的等死者，身份根本没有任何对等性。
“呃……”王好贤的死鱼眼开始滴溜溜的转。
陈洛好等以暇的笑涔涔看着他，就像是渔夫看着在鱼篓里蹦跶的鱼一样，静默期待着它呼吸停滞慢慢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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