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波夜袭,在徐霸和阿厉的意料之中到来。
“将军睿智,敌人果然没有放过这个最佳摧毁我方士气的机会。”阿厉大拍马屁,巧嘴让徐霸非常受用。
“哈哈,”徐霸捧腹狂笑,“将军我是纵横疆场的大将,对面都是些小打小闹的山贼,咋能懂得我的兵法,果不出我所料,现在我们的虎蹲火炮就会教他们明白!”
鸟铳的最远射程有着两百米,这种火绳枪虽有着诸多弊端,但毕竟是明朝时代最强小型火器,精准,射程远,威力强,只凭这三点就够强悍。
奈何,因为诸多原因明朝边军依然在沿用着已经使用三百年之久的旧时三眼铳,这种有效射程只有三十米的淘汰品,根本抗衡不了八旗弓箭。
鸟铳毕竟是从倭寇处仿造的,也就是学自日本,在江浙等繁华地区推广率较高,在北方则普及率极低,徐霸对火铳的印象就是明军普遍使用的三眼铳。
所以当两百米处,陈字营的火铳队一排排枪响的时候,徐霸很古怪地没有发现任何火铳兵痕迹。
虎蹲火炮的铁爪深深插进松软地底,固定仰角已经设置好是针对冲击营寨必经的一百步区域,但是现在徐霸的问题就是该不该打炮?该什么时候打炮?
就在这种关键时刻,战场风云激变,一阵轰隆隆若重骑兵冲锋那样的噪音带着金戈铁马的怒嚎冲刺过来!
徐霸趴伏在地表,自吹自擂的多年征战经验非常严峻地告诉他,是有着一群重骑兵在逼近,数量不多,但是谁都知道这年代重骑兵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其身后理应跟随着一群脆弱的火铳手!
阿厉焦虑地盯紧他:“听这种压迫地面的震动,敌军来势汹汹,战机转瞬即逝,请当机立断啊将军!”
徐霸猛然挥手:“放炮!给我狠狠轰炸他们!”
火捻在漆黑夜幕中狰狞闪耀,三门虎蹲火炮的火绳遽然燃烧。
通!通!通!
三声炮响连续轰鸣,铅弹与卵石齐齐爆裂,向着前方覆盖出去!
惨嚎声非常舒爽地被徐霸捕捉到,但不是人栽倒马嘶鸣的恐惧,而是很古怪的“昂!昂!昂……”
覆盖正前方的虎蹲炮似乎并没有造成巨额杀伤,让徐霸更是古怪,然而马踏大地的声响依然在逼近,徐霸与阿厉怪异地对视一眼,却是对自己的精锐有着足够的信心,就算是马总兵的官兵都没能将我们咋样,这些山贼?呵呵。
“重骑兵来了!给我结阵防御!”徐霸怒吼。
王二残党迅猛从营帐后方涌出,两百号精锐刀牌手,四百号炮灰枪兵已经就位,眼球中流露着对未知的惊惧面对前方。
“杀!杀!杀!”壮胆的战争吼叫从喉咙里迸发出来,王二残党都感到热血澎湃兽血沸腾,已经进入到最佳搏杀状态,他们的大枪已经饥渴难耐,他们的大刀已经渴饮鲜血,他们已经若饿狼般眼球猩红的蜘蛛般期待着落网的蠕虫!
轰隆隆!!!
一匹撒着欢眼睛赤红的骡子吭哧吭哧驮着两袋石头出现在他们视野中,尾巴燃烧着火光,散发着焦臭,如一阵旋风般向着徐霸营地冲锋。
接着,是第二匹,第三匹……
“昂昂昂!”骡子们被火烧屁股的愤怒响彻星空。
徐霸傻眼了。
王二余部精锐们呆愣了。
一群人若疯魔般木然看着冲撞过来的骡子,三眼铳在二十米处爆裂出恐怖火力轻易就掀翻所有怒焰暴涨的骡子。
这时候被虎蹲炮发射惊醒的所有士卒也都纷纷涌出来,原本计划着要导演一出反偷袭扬眉吐气大戏的徐霸,嘴角抽搐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给我把这些骡子都抓起来!明天我要生嚼骡肉!”青筋暴起的徐霸只能暴跳如雷地践踏着功臣骡子们渐渐冰冷的身体,自己的心也慢慢冷却下来。
他扭头看向又累又饿又没得觉睡的农民军,忽然感到他们虚弱得就像是风烛残年的枯瘦老头,一阵风都能将他们推倒。
一个念头,忽然无法遏制地涌上他的心头。
在一年起义生涯中从未动摇过的念头,猛然若魑魅魍魉般深深占据他的心脏——一直被玩弄于鼓掌的自己,明日攻城就能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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