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生机勃勃，北疆却已经鹅毛大雪弥漫，加上今年旱灾后蝗虫肆虐，百姓就连填肚皮的树皮都被蝗虫们啃食干净。又饿又冷，今年不知道我泱泱中华又要多出多少饿殍啊。”陈洛不由喟叹，在小冰河时代完全难以揣摩的气候剧变中，渺小的人终究是命不由己。浑浑噩噩的百姓们，只能像是浮萍一般，生死由天。
“还有些人，是生生吃观音土，最终被活活撑死的。”宋怀义行走四方，见过的凄惨事情极多，不禁深感怜悯。
方以智奇道：“观音土是什么？”
陈洛淡淡道：“就是一种混着木渣的泥，勉强下咽，但堵塞在胃囊里没法消化。百姓们饿得实在没法忍受，就会饮鸩止渴的食用观音土，将胃对付过去，但最后终将因涨破胃囊而悲惨猝死。”
方以智毛骨悚然，不由浑身冰冷的道：“朗朗乾坤，竟然有此等悲惨的生活。卖妻鬻子者，以前只当是浮夸现实，现在想来……难道都是真的？”
陈洛哑然失笑：“吃娃娃？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罢了。你以为百姓受圣人教化已经知礼仪了对吧？但在饿死的关头，你以为是本能还是廉耻会占据上风？你能够想象，如果是自己在那等关头会如何选择吗？”
方以智脸蛋涨红反驳道：“我堂堂饱读诗书的渊博读书人，岂能做出这等禽兽的事情！”
陈洛哈哈狂笑，歇斯底里。然后才冷冷瞥着他：“生与死之间，有大恐怖。你这等生于安乐毕生饱暖的人，岂能想象我们的抉择？我也曾是一书生，后来竟然落草为寇，依赖洗劫四方来往的商队维生，嘿嘿。弃笔从贼，你以为会有趣吗？”
方以智默然，人的际遇毕竟迥然不同，谁能想象那不可知的未来呢？
“将来，如果明朝三千里河山被女真鞑虏打碎，到时候日日嘴里都是仗节死义的读书人，能有多少为明朝守节呢？抑或是北面而降，去给女真狗当包衣奴。”陈洛哈哈大笑，分外不屑。
方以智的表情冷硬下来，坚韧的摇摇头：“不可能的！起码我不会降。除非是确信明朝气数已尽，除非是百姓选择女真，除非是……”
陈洛冷笑：“如果崇祯帝被在北京焚之一炬呢？君父既然已经消失，皇子沦陷鞑虏手里，你们将要如何？”
“当然是拥护其余皇族子嗣继位！”方以智不假思索的答道，但随即便脸色苍白。
陈洛撇嘴：“就朱由菘那种东西，将登基大宝，成为皇帝？”
方以智驳斥道：“神宗还有很多子嗣在南面北面呢，我们当然要选贤而王之。”
陈洛也不跟他争辩，只是继续淡淡笑着，眼里却满是嘲讽，显然是不信。
“那时候，我会兵出情敌，重演当年秦一统六国的旧事。我中华百姓的领土，岂能沦陷鞑虏手中！”陈洛自信勃勃的道，言语里充满一往无前的霸道。
“明朝断然不会沦落如斯！”方以智摇摇头，现在虽然鞑虏在北疆纵横，流贼在江南为祸，但完全还都在朝廷的控制当中。都没有糜烂下去。如果说唯一失控的，大概就是饱食城。其坐拥三省的财富与实力，随着时间流逝，只会将慢慢根深蒂固，犹如当年西夏之于宋朝般，成为真正的平起平坐的一国。
“倒是你，竟然将蒙古直接划为贪狼省，难道你就不怕蒙古人鸠占鹊巢，趁机学走你的神炮和火铳铸造技艺，然后另起炉灶？重演当年成吉思汗纵横中国的旧事？”方以智气鼓鼓的道，想要从这方面占到嘴头上的便宜。
陈洛豪情满怀的笑笑：“是吗？吞狼驱虎，总归是要冒风险的。我依靠的是中华民族的包容力，何况蒙人与我们交战日久，也做邻居数百年，彼此文化渗透很深。只要接下来借助宗教，军政等稍微影响，他们就将成为我最忠诚的追随者。蒙古，是非常崇仰弱肉强食臣服强者的民族。”
他们渐渐行到南京的一处船坞，陈洛便踱步走进去。
很快便有管事的人出来招呼，在他们眼里陈洛满身都是绫罗绸缎，却并没有任何暴发户的穿金戴银，这种人一般都是真正的主事者，想必能带来大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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